胡歌：最舒適入味，還是“阿寶泡飯”

　　隨著電視劇《繁花》收官，繼李逍遙、梅長蘇之后，胡歌又為國劇貢獻了一個讓大家討論不休的人物。

　　情與義， 成為胡歌演藝生涯的注腳

　　《繁花》根據金宇澄的同名小說改編，故事將圍繞阿寶展開，上世紀九十年代初，煌煌大時代，人人爭上游，阿寶也變成了寶總，成功過，失敗過，在滬上弄潮兒女中留下一段傳奇。有過金碧輝煌，有過細水長流，男男女女，漲漲跌跌，道盡一個時代的情義與至真。

　　《繁花》之于胡歌，是一次對父輩記憶的追尋，也是一次對過去歲月想象的補足。“講的就是我父母那一代人的故事。我從小就對父母的成長經歷感興趣，但是每次在我試圖向他們了解的時候，總能感覺到，有一些事情他們不愿意說，甚至是不愿意去回憶的。所以當我看到《繁花》時，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，感覺是以另一種方式了解父輩的過往。”

　　上世紀90年代，彼時胡歌正在上小學。“從一個孩子的視角去看時代變遷是非常有限的。不過我后來回憶了一下，那個時候的大人都好忙。像我爸爸，他當時也和一幫朋友做生意，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生活，在家的時間也很少。有時候我會聽到父母在講，身邊的什么人一夜暴富，就像我們劇里的旁白講到的，有人一夜暴富，有人半日歸零。”

　　解讀阿寶這個角色，胡歌說這是一個雄心萬丈的人，在奔騰的時代抓住了時代的機遇。而《繁花》的故事最終放大的是時代大潮下人與人之間的情義無價。

　　阿寶最后全身而退，完成了對所有人的承諾，從李逍遙到阿寶，無論身處哪個江湖，這些人物為何打動人心？王家衛曾經提點胡歌，演繹阿寶時，要有當初李逍遙的感覺：“我相信在那個時代，有很多年輕人和阿寶一樣，他們想在時代浪潮里抓住機遇，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和人生。但經歷了起起伏伏后會發現，最重要的還是情與義。”情與義，灑脫與不羈，人物的完美人設，與演員胡歌融為一體，似乎成了胡歌演藝生涯的注腳。

　　阿寶泡飯， 是最舒適入味的一份食物

　　十年間，胡歌從“人氣偶像”李逍遙，成功蛻變為“實力派”梅長蘇。再到更為廣闊的現實題材，胡歌不斷褪去一層層光環。胡歌認為，這不是自己舒適區里的阿寶，一個更接地氣、更江湖的阿寶，也不是自己平常的那個樣子。這個阿寶如何實現？

　　《繁花》具有強烈的“王家衛風格”，阿寶(胡歌飾)甫一登場，強烈的光影沖擊感便撲面而來，光怪陸離的影像變幻不停。胡歌飾演的阿寶，意氣風發，充滿斗志，是整部劇的核心人物。不少觀眾評價，胡歌與阿寶非常貼合，演出了那份氣質和腔調。而他在煙花綻放的街頭獨自行走的畫面，更是讓觀眾直言“有一種孤獨的美感”。

　　“我從中學就開始接觸王家衛導演的作品，從沒想過能有機會見到他，更沒想過自己會在他的作品里出現。這次拍攝《繁花》，就像做夢一樣。”面對采訪，胡歌笑著說。

　　2017年，胡歌第一次見到了王家衛。回憶當時的情景，他感慨道：“當時我接到了一個電話，說王家衛導演想見我一面。到達約定地點后，我就看到戴著標志性墨鏡的王導。說實話，當時我非常緊張，因為我從中學就喜歡看王導的作品，他就是我心里的偶像。”

　　那天，王家衛和胡歌聊了很多，聊了對《繁花》這本小說的看法，也聊了胡歌自己的成長經歷。“王導首先考慮的是讓我演阿寶，后來有一度，他想讓我一人分飾三角，同時飾演滬生、小毛和阿寶。因為當時有人看了我演的話劇《如夢之夢》，覺得在舞臺上看到我的很多個面相，所以王導就想到了這個方案。”

　　一人分飾三角的想法只是“曇花一現”，最終，王家衛刪繁就簡，只選擇了阿寶一人作為核心人物。這也讓胡歌得以專心回到阿寶的世界。

　　正式進組之前，歷經三年籌備期。“在王導的帶領下，大家搜集到很多關于那個年代的資料，并邀請來股票方面的專家、外貿公司的‘老法師’等，作為‘腦力擔當’，在劇組隨時指導。開機之前，演員也都是提前進場，全身心沉浸在90年代的氛圍當中。”

　　王家衛營造出來的時代氛圍，也勾起了胡歌的少時記憶。比如劇中1:1復原搭建的黃河路，就讓胡歌頗為感慨：“我雖然沒有在黃河路吃過飯，但是我途徑過黃河路，我印象中的黃河路就像劇中呈現的那樣，霓紅養眼，萬花如海。”

　　《繁花》有著純正的上海味道與風情，也有著滬語版本，胡歌后期自己配了普通話版本，還用阿寶的口吻、以旁白的形式，講述時代變遷對當年的上海、上海人的影響。對胡歌來說，旁白遠比普通話配音來得難。沒有別的辦法，只能像拍攝時一樣，反復嘗試，一遍又一遍。

　　很多觀眾說《繁花》也是“舌尖上的《繁花》”，帶火了“阿寶泡飯”等上海美食。對此，胡歌表示，“飲食它不僅僅是食物，其實它也體現了比方說人物與人物之間的關系，食物的本身，它就包含了很多的意味在里面，泡飯就是能夠讓他安息，最舒適入味的一份食物。”

　　阿寶和汪小姐的交集， 永遠比大家想得要遠一點

　　首次與王家衛合作，在胡歌看來，更像是在談戀愛。“剛開始時會很緊張，很忐忑，一直在自信和不自信之間徘徊。慢慢地會發現，只要他在，你就會很安心，很像談戀愛的樣子。”

　　《繁花》這部劇前后共拍攝了三年，漫長的周期也影響著演員們的情緒，而王家衛則提供了穩定的情緒慰藉。

　　“拍攝到后來，大家都處于崩潰邊緣，各方面壓力都很大。但是看著在現場精力旺盛、事無巨細的王導，看著他每天拍完戲后還回去開會、寫劇本，所有的疲倦感一下子就消除了，感覺自己又可以了。”

　　《繁花》講的不是寶總一個人的故事，而是那個時代的一幅群像。劇中，阿寶與玲子（馬伊琍 飾）、汪小姐（唐嫣 飾）、李李（辛芷蕾 飾）都有著不少對手戲。在胡歌看來，玲子和阿寶是孫悟空和豬八戒的關系。“阿寶是豬八戒，玲子是孫悟空，總是在前面為豬八戒披荊斬棘，讓豬八戒坐享其成。”

　　汪小姐和阿寶則是秒針和分針的關系：“你看秒針和分針是不是60秒相遇一次？錯。是61秒。因為秒針轉一圈的時候，分針已經往前跑了一格。但其實也不是61秒，要比61秒要再多一點點，因為秒針再走1秒的時候，分針又往前動一點點。所以他們倆的交集，永遠比大家認為的要再遠一點。”

　　至于阿寶和李李，胡歌認為就像天空和大海，互為鏡像，又充滿神秘感。“天空和大海距離很遠，但你在看日出、日落時，又發現二者是連在一起的，若即若離。”結局揭曉后才明白，“她背后有一個很長的故事，在這個故事里好像又看到了我自己。”

　　《繁花》里有兩個“寶”，“一個是阿寶，還有一個是我們的寶貝游本昌老師。他今年已經90歲高齡，在拍攝現場和年輕人一樣，不管嚴寒酷暑，一直在堅守。在他身上，我們不僅看到什么是精湛的表演，也看到什么叫德藝雙馨。”

　　爺叔是阿寶遇到的第一位貴人，阿寶稱他為“老法師”。從無人問津的阿寶，到叱咤風云的“寶總”，爺叔功不可沒。爺叔充滿了歲月洗練的智慧，是阿寶生意場上的引路人，也是阿寶成長背后的掌舵人。爺叔在套房回眸看阿寶的表情，更深深印在了胡歌的腦海里，“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，但你能看到很多內容——爺叔，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。”

　　他還說，“我明顯感覺到，這三年，他比之前消瘦了。但他很少會在現場說‘我今天想早一點收工’‘我有點累了’。這是我在游老師身上看到了非常了不起的一點，我想，支撐他的一定是對表演藝術的熱愛和追求。”

　　揚子晚報/紫牛新聞記者 張楠